分足先生 精彩片段:
第十五章
“跟我做,分足先生!……”
这个声音沙哑粗糙,好似研磨肉豆蔻时,发出的剌耳声响。每个音节都带着粗糙的棱角,平板的语调中,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难道正是由于这个声音的怪异之处,才难以判断它从何而来?
拜佐尔·威灵医生觉得,这话音并不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它仿佛近在身旁,又好似远至虚无,因为这只是一句自言自语。一句并非人类发出的自言自语。
拜佐尔·威灵医生慢慢地从左向右转身,环视整个房间——大门,书房门,走廊门,餐厅门,露台门。整个空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五扇门。中国不是有这么个说法吗?有五扇门的房间阴气重,会闹鬼。
此时,拜佐尔·威灵医生面朝房间、远离窗户的阴暗一端,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灰色砖石烟囱旁的阴影里,一抹亮蓝色跃入眼帘。沙哑的声音再次说道:“漂亮……鸟儿!跟……我……做!”
烟囱架上,托博莫里以鹦鹉特有的姿态,歪着脑袋瓜儿,正在笼子里上蹿下跳。一只黑亮的小眼睛犹如鞋扣一般,毫不友善地盯着拜佐尔·威灵医生的脸。
“漂亮……鸟儿!”鹦鹉把两个词拼成了一个,话音中丝毫没有,人类说话时的抑扬顿挫,你必须要仔细听,才能够明白它在说什么。
这让拜佐尔·威灵医生想起了二战时期,他必须要学习以军方的速度,接收摩尔斯电码——你根本听不清楚是点还是线,只有抓住他们发报的节奏。这是你在听人讲话时无意而为的,而此时却要特别留意——注意听节奏,而不是分辨字词或是音节,而后依照全文猜测大意。只有依靠这种无意而为的过程,才可能听懂一个人飞速的讲话。
正是因为这个过程尚未建立,所以,人们在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时,才总是会对母语讲话者说:“不要说那么快!……”
但是,现在,拜佐尔·威灵医生试图听懂这只鸟所说的话。而它的话既无节奏语调,也无合乎逻辑的上下文,所以依靠一般的听力过程,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只能去听单词和音节。不一会儿,他开始掌握了诀窍。
这时,这只鸟却安静下来了。提问能不能刺激它说话呢?
“这么说,你知道‘分足先生’了,托博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