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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灵_第一卷 第十章 揣测的威力

果戈理
外国小说
总共17章(已完结

死魂灵 精彩片段:

第一卷

第十章 揣测的威力

聚集到读者已然熟知的本市的慈父和恩人警察局长的家里之后,官员们方才有时间相互指出他们被这些操劳和惊恐都弄瘦了。真的,新总督的任命以及所收悉的如此重要的公函,还有这些真假难辨的传闻,这一切确实在他们的脸上印下了明显的痕迹,许多人身上的燕尾服已经明显地变肥了。影响是如此显而易见:民政厅长瘦了,医务督察瘦了,检察长瘦了,连一个从来都没人直呼其姓的什么谢苗·伊万诺维奇——他的食指上总是戴着一只宝石戒指经常展示给太太们观赏,甚至连他都瘦了。当然,在任何地方都有胆量不小、从不会失魂落魄的人,只是这种人是绝无仅有的:在这里只有邮政局长一个。只有他没有改变平时那种稳健的性格,而且在此类场合总要说一句:“我了解你们这些总督!你们也许像走马灯一样来去匆匆,可我呢,我的先生,我在这个地方已经稳稳当当地坐了三十年啦。”

听到这话,通常别的官员们会指出:“你当然好啦,施普列亨·济·德伊奇,伊万·安德烈伊奇。你负责邮政,收发信件。你顶大的毛病是让邮局提前半小时关门,让来办事的人扑个空;要不就是一个商人在规定的时间之外来寄信,你收人家一点儿什么;要不就是发错了一个不该发的邮件,——干这种工作随便是谁都能成为圣贤的。可是如果天天有个鬼在你的手边转悠,你本不想拿,他就往你手里塞,那你试试。你当然没有大问题,你就一个儿子嘛,可是我呢,我老婆普拉斯科维亚·费奥多罗夫娜那么有福气——一年生一个:不是姑娘便是小子;要是你处在这种境地,老兄,那就该唱别的调儿了。”官员们是这样说的,至于究竟能不能抗拒魔鬼的诱惑,这个问题的判断可就不是作者分内的事了。在举行的这次会议上很明显地缺少了俗语中称为主心骨儿的那种东西。一般说来,我们好像天生就不配享受议会制。在我们开的各种会议上——从村民的大会到各种学术委员会以及其他的委员会——如果没有一位主持的首脑,那肯定是乱得一塌胡涂。很难说这是为什么,看来我们的民族性就是这样的。只是为了吃吃喝喝而聚集在一起的会——像俱乐部和公众场合的各种餐费自理的聚餐会都能开好;但是我们随时都会有做一番壮举的愿望。我们会心血来潮地像刮风一样地创办慈善会、奖励会还有各种说不上名堂的会议。目的即便是好的,却办不成任何事情。也许是因为我们略一尝试就会感到心满意足,认为一切都已经大功告成了吧。比方说,我们成立了一个慈善会来救济穷人,募集了非常可观的一笔款子之后,我们马上就会设宴款待市里的各种达官贵人以纪念这种善举,不用说,这要用去一半的捐款;剩下的那部分捐款呢,立刻就会被用来为委员会租一座既有取暖设备又有门房伺候的豪华房舍,最后只剩下五个半卢布给穷人,而且在这笔钱的分配问题上,也并不是所有委员的意见都能取得一致,每个委员都想把自己的干亲家什么的塞进救济名单里。但是现在这个会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这会是因为必须才开的。问题并不涉及什么穷人或旁人,而是涉及每一位官员本人,涉及一次对大家具有威胁的灾难,因此这里不管是否愿意都更加一心一德,但是,就算这样,结果还是一塌糊涂。各种会议不会缺少的意见分歧就不说了,与会者的发言也常常是莫明其妙的优柔寡断:有一位刚刚说乞乞科夫是造假钞票的,之后又自己补充说:“也许不是”;另一位则断定他是总督公署官员,可是立刻又加了一句:“但,谁知道呢,从脸上也看不出来。”

有人猜测或许他是乔装打扮的强盗,马上遭到了一致的反对;大家说,不说相貌——他的相貌就是忠顺的,他的言语里也没有能表明他是一个暴徒的东西。邮政局长深思熟虑了几分钟以后,也许是因为突然来了灵感,或许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出人意外地叫道:“先生们,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的叫声里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大家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一个词:“谁?”

“他呀,各位,我的先生们,他不是别人,他是科佩金大尉!”

大家又立即异口同声地问:“这个科佩金大尉是什么人?”

邮政局长说:“怎么,难道你们都不知道科佩金大尉是什么人吗?”

大家说真的不知道科佩金大尉是什么人。“科佩金大尉嘛。”邮政局长说了半句话,停了下来打开了鼻烟盒。鼻烟盒只打开了一半,他害怕旁边谁会把手指头伸进去。他不会相信别人的手指头是干净的,他甚至还常常在开鼻烟盒时说:“老兄,我们知道,您的手指头也许摸过什么地方,但鼻烟可是要求保持干净的东西。”他抹完鼻烟后继续说:“科佩金大尉嘛,这要是说起来,对随便哪位作家来说,都是极为有趣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篇小说。”

在座的全都表示要听听这个故事,或者如邮政局长说的,对作家来说极为有趣的某种意义上的小说。于是他开始讲了起来:

科佩金大尉的故事

“一八一二年战役之后,我的先生,”邮政局长是这样开的头,虽然屋里坐的先生是整整六位而非只一位,“一八一二年战役之后,科佩金大尉跟着伤兵一起被送了回来。不知道是在科拉斯内还是在莱比锡,您设想一下,他没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咳,当时对伤兵,您知道,还没有任何保障。现在的这种伤兵基金,您可以想到,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很久之后才建立的。科佩金大尉知道他得找活儿干了。可是,您得明白,他只剩下了一只左手。他回家去找他爹。他爹说:‘我自己也刚能生活,我没有东西养活你。’于是科佩金大尉就打算到彼得堡去请求皇上,看能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典,理由呢,‘如此这样,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流血牺牲……’唉,接着,您知道,他就坐上了公家的货车,——一句话,我的先生,他千辛万苦到了彼得堡。唉,您可以想象,这个科佩金大尉,突然来到了京城,我们的京城,可以算得上举世无双了!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光明,也可以说,某种天地,像童话里的山鲁佐德。真是目不暇接,您想象得到,一会儿是涅瓦大街,一会儿,您知道的,又是什么豌豆大街,繁花似锦!一会儿又是什么铸造大街;这里的尖屋顶插入云端,那边大桥,您想象得到,悬在半空,上不接天下不挨地,一句话,真是花花世界,先生!他本想去租一所住宅,可是什么都贵得吓人:窗帘啊,窗幔啊,花样太多了呢,地毯呢——简直是把波斯整个都搬来了:可以说,脚底下踩的全是钱。唉,你在街上随意一走,鼻子就会闻到成千上万卢布的味道;可是我的科佩金大尉的整座银行,您知道,五卢布一张的蓝票子也就十几张。咳,他不得不在烈韦里饭店委屈一下了,一天一夜一个卢布;午餐是菜汤和一块烤牛肉。他看到生活都要没有着落了,就打听该去找什么地方。人家告诉他,有一个最高委员会管着这种事,长官是个什么主将。皇上呢,您要知道,那时还没回京;军队呢,您可以想象,从巴黎还没有回来,仍旧在国外。我们的科佩金早早地起床,自己用左手梳理了一下胡子,——因为到理发馆去,在某种意义上说,又得要花钱,穿上破制服,戴上了木腿,您想象得到,就去找长官了。打听官邸到底在哪里,人家指着滨海皇宫街上的一所房子说:‘那就是。’那小草房啊,您知道,就是农奴住的那种:窗上的小玻璃片儿呢,您想象得到,有一丈半高,屋里的花瓶什么的,就像放在外边一样:在某种意义上说,就像伸手就能从街上拿到;墙上是名贵的大理石雕刻,各种金属小玩意儿摆满了屋子,就拿门上随便一个小把手来说吧,您知道,真得要先花一个铜板去小铺买块肥皂,洗上两三个小时的手,然后才敢去碰它,——一句话:什么东西都闪闪地发光,在某种意义上说,真让人眼花缭乱。一个门房站在那里,神情跟个大元帅似的:泛着闪亮金光的锤形杖,伯爵一样的相貌,就像一只精心看护的肥胖的哈巴狗;衣领是上等的细麻布,好神气!……

“戴着木腿的科佩金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进了接待室,规规矩矩地站在墙角里,生怕胳膊肘儿不小心把什么美洲或印度的描金瓷花瓶碰掉地下。唉,不消说,他在那儿站了很久,您可以想象,因为他到的时候,将军,从在某种意义上说,才刚刚起床,侍仆可能刚拿给他一个大银盆,那上面摆着各种梳洗用的化妆品,供他洗各种地方。我的科佩金等待了四个多小时,终于有一个副官——可能是值日官——走了过来,说:‘将军马上到接待室来。’这个时候接待室已被人挤得水泄不通了。那些人可不像我们都是四品官或者五品官的穷光蛋,他们中有一些人是上校级别的,有的大肩章上还闪耀着像粗通心粉一样的绦带——那可是将军级别的人物啦,一句话,简直是就是一个将校团。屋里突然发出一阵可以察觉出来的轻微骚动,就像一阵轻风刮过一样。到处发出了‘嘘’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严肃的寂静。大人进来了。哟,您可以想象:国家需要人才嘛!他脸上的表情嘛,可以说……同官衔相称,您明白……同高官……那种表情,您明白的。接待室的人,不消说,马上全都站得笔直的,小心翼翼地等候着。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可是命运的安排。大人一会儿走到这个人跟前,一会儿走到那个人跟前:‘您为什么事情来的?您有什么要求?您是什么问题?’终于走到了科佩金的面前。科佩金鼓起勇气说:‘如此这般,大人,我流血牺牲,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说,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不能做工,斗胆来乞求皇上的恩典。’大人看到他装着木腿,右衣袖空着卷在制服上,说:‘好吧,过两天来听信儿。’科佩金走出门了,高兴得几乎叫起来:

“一是因为最高长官接见了他;二是他的抚恤金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说,终于是要解决了。您清楚,他带着这种快乐的心情一蹦一跳地走在人行道上。他进了帕尔金酒馆,来了一杯伏特加,我的先生,他又到伦敦饭店要了一份带白花菜芽的肉排、要了一只带各种花样的阉母鸡,还来了一瓶葡萄酒,晚上还去看了戏,——一句话,您知道,他痛快了一番。他看到一个苗条的英国女人像天鹅一样走在人行道上,那样子,您可以想象。我们的科佩金高兴不已,您知道,他在她后边迈着木头腿跌跌撞撞追了起来,追了一会儿,他想:‘不行,这事要等到抚恤金下来才行。我现在有点儿太忘乎所以了。’于是,我的先生,过了三四天,我们的科佩金又去找大人去了。等大人出来了,他说:‘我来听大人的指派,对我所患的疾病和伤残……’打着官腔说了一些这样的话。大人呢,您可以想象得到,马上就认出他来了,说:‘好吧,这次我什么也不能跟您说,只能告诉您要等到皇上回来;到那个时候是一定要对伤残官兵做出安排,没有皇上的,呃,圣旨,我也没有办法。’之后鞠了一躬,您知道,这意思就是——再会。科佩金呢,您可以想象,出来之后心慌意乱。他本来以为第二天一来就会给他发钱,说:‘亲爱的,现在拿着这些去吃喝玩乐吧。’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答案是还要让他等着,并且还没说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垂头丧气地走下了台阶,像一只落水狗:夹着尾巴,低垂着耳朵。他暗自想:‘哼,不行,我还要再来一次,事实上,我都要没有饭吃了,——不管我,我,从某种意义上说,快要饿死了。’一句话,我的先生,他就又跑到皇宫街去了。门房说:‘不行,大人今天不接见,明天再来吧。’等到第二天来是同样答复,连门房都不愿看他。但是他口袋里的蓝票子,您知道的,就只剩一张了。之前吃饭还是一盘菜汤、一块烤牛肉;而现在只能到小店里花两个铜板买一块咸菜或者一点酸黄瓜就着面包吃了,——总之一句话,这个可怜虫已经没有钱吃饭了,而他的食欲呢却像还饿狼一样。从一家饭店门口经过——饭店里的厨子,您能想象得到,是一个外国人,一个敦厚可亲的法国人,穿着荷兰衬衫,系着白围裙,正做着香辣调味汁和蘑菇肉排,——换一句话,在做可口的美味,那味道真馋得人恨不得把自己都吃掉。从著名的米柳京食品店门前路过,食品店的橱窗里,摆着熏制好的鲑鱼,五个卢布一颗的大樱桃,一个像长条马车那么大的西瓜从橱窗里伸出头来,可以说,正等着有傻瓜肯花一百卢布买下它,——总之一句话,他走每一步都会碰到那些馋人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但是他听到的却永远是‘明天’。他的境况怎么样,您可以想象:这一边,是熏制鲑鱼、西瓜和各种各样的美味,而另一边却在一直给他上着‘明天’这道菜。最终这个可怜虫,从某种意义上说,终于忍不住了,您明白的,他决定要闯进去见大人。第二天他在将军府邸大门口等待着看是不是有什么求见者要进去,结果他拖着一条木腿跟着前来的一个将军溜进了接待室。那位大人像平常一样走出来,问:‘您为什么事来的?您有什么问题?’他瞥到科佩金,‘啊’了一声,说:‘我已经跟您讲过您需要再等待两天嘛。’‘大人开恩,我现在可以说已经没有饭吃了……’‘那可怎么办?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您先努力自己帮助自己吧,自己想办法去谋生吧。’‘可是,请大人明鉴,在某种意义上说,我现在缺一只胳膊和一条腿,这个样子的我又可以找到什么生计呢。’‘可是,’大人说,‘也许您会同意:但是我不能,在某种意义上说,用我自己的钱来帮助您哪;到这里来的伤残官兵很多,他们都是享有平等的权利的……再忍耐一些时间吧。皇上回来后,我敢保证,皇恩是一定不会对您置之不管的。’‘可是,大人,我实在是等不了。’科佩金说。他的语气,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略显粗暴的。您明白,这位大人已经略微感到不高兴了。事实上:此时将军们正等在他的四周听他的决定和指派呢;所有的事情呢,可以说,都是国家大事,都要求快办,——有时候拖延一分钟都可能发生严重后果,——可是这时却偏偏来了个捣乱鬼对他纠缠不休。‘对不起,’大人说,‘我现在没有时间了……有些问题要比您的这个问题更为重要,都在等着我的解决。’他是用一种,在某种意义上说,委婉的方式在提醒他应该走了。但是我们的科佩金却被饿得全然不顾了,他说:‘不管怎么样,大人,今天如果得不到您的批示,我是决不会走出这里。’唉……您想象得到,用这种方式和大人讲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只要言语里有一个字冲撞了他,你就会被一脚踢出去,滚到一个鬼都找不到的地方……官阶低一级的人对我们说这样的话,已经是很不礼貌啦。可是,再看看这里的差别多大:一个是主将,一个是什么科佩金大尉!一个是九十卢布,一个是零!

“主将再也没说什么,只是瞪了他一眼,有时候眼呢——也是一种武器:瞪一眼,你就会惊慌失措。可我们的科佩金呢,您能想象,却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您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主将问道,这就像俗话所说的,下逐客令了。不过,说实话,他还算比较宽宏大量的:要是换了其他人肯定要大发雷霆的,吓得你头晕脑涨,然而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吧,如果这里生活费用昂贵,让您不能心情安静地等待问题解决,我就只能用官费把您送回去了。叫信使!把他送回他的家乡!’说罢信使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三俄尺多高的一个壮汉,他的一双大手,您可以想象,竟像是专门为了教训马车夫而长的,——一句话,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于是科佩金这个上帝的奴隶就被这个信使拎起来,扔进马车里,拉走了。科佩金心想:‘也好吧,最起码不用花车费,就为这个也是应该感谢。’于是科佩金坐上了信使的车走着,一边走,还一边,从某种意义上说,呃,一边思考着:‘既然大人都说了是要我自己想办法来帮助自己,’他说,‘那好吧,我就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问题吧!’唉,至于最后是如何把他送到家乡以及他的家乡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您知道,科佩金大尉也就杳无音信了,就像诗人们写的,沉入忘川了。但是,请注意,先生们,故事情节,也就从这里展开了。这样,科佩金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但是,刚过了两个月,您想象得到,梁赞的森林里出现了一群强盗,而为首的,我的先生,不是别人……”

作品简介:

俄国作家果戈理的代表作《死魂灵》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发展的基石,也是果戈理的现实主义创作发展的顶峰。别林斯基高度赞扬它是“俄国文坛上划时代的巨著”,是一部“高出于俄国文学过去以及现在所有作品之上的”,“既是民族的,同时又是高度艺术的作品。”

小说描写一个投机钻营的骗子——六等文官乞乞科夫买卖死魂灵的故事。乞乞科夫来到某市先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打通了上至省长下至建筑技师的大小官员的关系,而后去市郊向地主们收买已经死去但尚未注销户口的农奴,准备把他们当做活的农奴抵押给监管委员会,骗取大笔押金。他走访了一个又一个地主,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买到一大批死魂灵,当他高高兴兴地凭着早已打通的关系迅速办好了法定的买卖手续后,其罪恶勾当被人揭穿,检查官竟被谣传吓死,乞乞科夫只好匆忙逃走。

《死魂灵》的发表震撼了整个俄国,在作者锋利的笔下,形形色色贪婪愚昧的地主,腐化堕落的官吏以及广大农奴的悲惨处境等可怕的现实,揭露得淋漓尽致。从而以其深刻的思想内容,鲜明的批判倾向和巨大的艺术力量成为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定杰作,是俄国文学,也是世界文学中讽刺作品的典范。

作者:果戈理

翻译:许之贤

标签:果戈理死魂灵俄国外国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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