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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_正当意图 弱化

安德烈斯·巴尔瓦
外国小说
总共9章(已完结

小手 精彩片段:

正当意图

弱化

萨拉从游泳池里出来,像往常一样,竭力想摆脱自己潮湿的身体所带来的那种黏腻恶心的感觉。

“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干吗不穿比基尼。”特蕾莎说。

她说:

“行了。”

路易斯一直盯着她看,从她解开纱丽到一头扎进泳池,澡都没来得及洗,因为实在是热得受不了了。自从一周前接过吻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一切都太快了,太奇怪了,甚至现在回想起来,能记住的似乎都是一些零星的时间片段:路易斯的双手,他说“我喜欢你”,她望向时钟,因为特蕾莎的生日宴会他们要迟到了;还有,那个吻,路易斯那荒唐甚至有些令人生厌的舌头,就像一只潮湿的小虫擦过她的舌头;她的兴奋,最初如同一种奇异的火焰,但当她察觉到他在摸她的胸部时,这种奇异就变成了恶心。并不是说她不喜欢路易斯,她一直都挺喜欢路易斯的,只是面对自己身体出现的那种意想不到的陌生反应时,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抵触,一种紧张,一种赘余,一种莫名的快乐,就像现在,从这个和特蕾莎一起受邀前来的泳池里出来时所感受到的一样,这种感觉令她希望自己不曾打湿身体,这样就不用若无其事地冲向浴巾,以此来逃离路易斯的目光,路易斯朋友的目光,甚至是特蕾莎的目光。特蕾莎再一次说起她的泳装,说她有那么多比基尼却偏偏不穿,而路易斯使劲儿点着头,同时似乎也在为一直没能和她聊聊一周前发生的事而责备她。

浴巾围在腰间,令她感到一种舒适的安心,整个下午她都没有把它摘掉。一周以后就要开学了,那个夏季的尾声带上了一种疲惫感、一种玫瑰色,过得那么缓慢。她和爸爸在沙滩上待了一个月,八月份又与妈妈一起去了马德里。尽管她的父母早在三年前便离了婚,妈妈的情绪却一直不太稳定,这使萨拉一开始便站到了她的这一边,也就是爸爸的对立面,以至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她都不肯跟爸爸见面,并把他看作一个具有威胁性的敌人。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现在她十六岁了,还留了级,但这并没有什么要紧。整个童年里,她都是一个高大壮实的小姑娘,因此,尽管她不大爱说话,大多数时候都用沉默来掩盖她那简单、质朴的害羞,但在那些年里,她对自己强壮的身体还是非常满意的。然而,到了青春期,情况明显不同了。她没再继续长高,甚至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一等一的美女。这一点,与其说是她自己发现的,不如说是从别人对待她的方式中看出来的。在萨拉看来,不再长个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和同学门一样高,便意味着同时失去了自信,失去了尊重。再也无法摆脱这种傻乎乎的身材,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种最甜美的变化,但在她看来却是一种弱化。乳房的凸起,臀部的鼓胀,一切都变得黏腻,潮湿,因此,自感强壮的愉悦被粗鲁行事的享受所取代,被沉默不语所取代。

当妈妈说她不像个女孩子时,她甚至将这看作一种赞扬。尽管也注重仪表,但她还是喜欢穿得随性一些。为了不在梳头发上浪费时间,她将头发剪成了假小子头。

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年之久。直到路易斯的出现。路易斯出现之前,一切还都好好的。她倒也不是不喜欢亲路易斯,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再一次出现了那种黏腻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那种从泳池里出来时的感觉,不是害羞,不是虚弱,不是恶心,尽管这三种都有一点。他们在谈论毕业之后选择哪个大学专业的事情。

“你呢,萨拉,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我还得再想想。”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我喜欢画画。”

“画画啊。”路易斯的朋友略带嘲弄地重复道,而她则回以一道恶狠狠的目光。

作品简介:

暴力无法摧毁的,爱可以。

“那渴望如同一把巨大的刀子,而我们则是刀柄。”

巴尔瓦不需要任何写作上的建议,他早已创造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本书收录了巴尔瓦广受赞誉的中篇《小手》与中篇集《正当意图》中的四篇小说。五部中篇的形式不同,题材各异,叙事颇具原创性,风格也难以归类:

一个在孤儿院被杀死的小女孩,一个离家出走的厌食症少女,一个深陷婚姻危机的马拉松跑者,一个静静看着母亲走向死亡的女人,一个突然意识到和年轻情人年龄差距的同性恋老人。

从童年、青春期、中年危机到衰老与死亡,从友谊、亲情、爱情到背叛与仇恨,从孤儿院、医院、公园、精神病院到马拉松赛场,从霸凌、厌食症、原生家庭、爱无能到婚姻危机……恐惧与孤独,暴力与反抗,自毁与受难,在巴尔瓦的五部中篇小说中纤毫毕现。

像让·科克托《可怕的孩子》一样诗意,像威廉·戈尔丁《蝇王》一样残酷。巴尔瓦对残酷现实的处理不是单纯地揭露或抒情,而是调用了心理学、社会学、语言学、历史学等多方面的知识,为文学注入了全新的视角,也引领读者进入更加幽微的人性深处。

“用外科手术般精准的笔法,刻画各种执念带来的破坏性后果,这正是巴尔瓦那些引人入胜又令人不安的故事的实质。” 难得的是,巴尔瓦的超高清细节描摹并没有使事物的轮廓变得模糊,恰恰相反,“他精确地定义了笔下的一切,从而使得世界变得可以被理解”。

《小手》

以爱之名,孤儿院里的女孩们在游戏中杀死了她的洋娃娃,然后杀死了她。

“或许,她也跟我们一样,爱着某个人,却对自己的爱束手无策,只能哭泣着远离;或许,在她的仇恨之下,也有一只为爱歌唱的小小歌队,让她窒息;或许,她正窥探着自己爱的阴暗面,就像从火车的小窗看外面的风景一样。这可怜的、饱受爱的折磨的邪恶女巫。”

《血缘》

离开家已经几年了,也结了婚,生了孩子,但她还是不知道该拿对自己母亲的同情怎么办。

“所有的死亡都会将记忆留存在一两个它曾触碰过的物体上,一瞬间,它们就变成了一种象征,似乎死亡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将周围的事物清空,再用死亡将其填满,赋予其另外的含义。”

《消磨》

她梦寐以求的不过是两个人坐在湖边,什么都不吃,也没有人告诉她要吃。

“萨拉在自认为熟识的世界中发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与禁食带来的快感相比,饥饿所带来的不适就像是一份微不足道的贡品,换来的却是世界变得可以忍受。这是一场与自己的战斗,一场与所有人的战斗,而吃东西只是一种必要的恶行,一种令人生厌的生存义务。她渴望消失,渴望变小,小到一只能够从门下偷偷遁走的小虫,小到一粒尘埃。”

《夜曲》

一个像他这样的56岁老男人会疯狂爱上一个21岁的男孩再正常不过了,反过来却让他倍感荒诞。

“我说你不懂我,是因为你就是不懂我,你能懂我什么呢,你需要独自生活二十年,身边没有任何人,才有可能懂我,你活过的这些年里,我几乎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你想过这些吗?”

《马拉松》

马拉松占据了他的一切,有时他也会因为忽视迪亚娜而内疚,但跑起来就会彻底抛在脑后。

“那个他必须在马拉松中战胜的男人只不过是他自身的延伸,是他以前的生活与现在的荒诞生活抗争的延展。如果他能承认这一点,或许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简单。他不能。女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感到一种聚集在喉咙处的焦灼,他迫切需要出去跑步,需要听到脚步落在公园地上的节奏。他想象着马拉松的开始,想象着起跑的枪声在一瞬间使他的血液凝固又沸腾。女人不复存在。世界不复存在。”

作者:安德烈斯·巴尔瓦

翻译:童亚星刘润秋

标签:安德烈斯·巴尔瓦小手外国小说西班牙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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