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来袭·如何应对下一场流行病的暴发 精彩片段:
第二部分 流行病风暴来袭
12 流行病的末日来临
这间灯火通明、四面白墙的大房间十分杂乱。身穿卫衣和运动鞋的年轻人围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一边用电话和即时通讯工具跟人交流,一边汇总并分析大量不同的数据。墙上悬挂着一排播放地图和新闻流的大屏显示器。没有窗户,因此很难判断屋外是白天还是黑夜。丢弃的咖啡杯和垃圾食品包装袋也没法透露时间信息。偶尔能看见一群穿着正装的年纪稍长者走进来,聊上几句,就匆匆离去。这是一间24小时运转的全球新兴疾病形势观察室。
这间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控制室,最重要的监测地区是尼日利亚、迪拜和苏里南共和国。搜集的大量数据显示出明确信号,将这些地区的风险预测提高到“定期警戒”的级别,这意味着团队将大约20%的精力聚焦于获取更多数据、与当地的团队成员联系、以及与国内外卫生官员交流。就苏里南共和国而言,疫情已经成为新闻热点。近20小时以来,入院人数上升,地方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怀疑疫情是霍乱的报道。在尼日利亚和迪拜,这间控制室内被密切追踪的事件还没有公布于众,但终究会被公布出去。
仔细观察其中一位年轻的分析员,就会发现她正在处理的数据就是疾病数据。她在3台忙碌的电脑屏幕前追踪“主诉”☾1☽的频率。这些数据是通过位于拉各斯的一个依托手机的电子医疗记录系统筛选和转发来的。该系统虽是初建,但运转稳健。用户所报告的高烧频率在过去的30个小时以来,在基线水平上方稳步上升,与治疗发烧和疟疾的独立非处方药物购买数据相吻合。Twitter和谷歌所显示的有关急性病毒性疾病术语的倾向,也似乎与之相吻合。人们正“告诉”研究人员他们生病了。有些同事在位于雅温得的中非总部,他们已经与当地诊所通了几个小时的电话。实验室研究数据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出,但还要增加检测,因为常见的微生物都被否定了:它不是疟疾、伤寒,也不是马尔堡、埃博拉。
在另一块屏幕前,我们的分析员通过网络电话与电脑黑客团队的人通话。他们正开通连接拉各斯实验室的存储数据专线,很快当地的小组就能实时将送检标本的大量新的基因数据上传。计算机算法和生物信息技术领域的工程师们将在大海里捞针——找寻正在西非害人的新型病毒。
分析员的顶头上司是房间调度者——他是一位专家,要对计算机系统提供的数据进行权衡,研判孰轻孰重。尼日利亚是否上升到了计算机算法建议的“全面警戒”级别?迪拜汇总来的购买数据显示,有人正在购买一般用于大批量培养细菌的设备。这种微弱的、但有潜在恐怖性的生物恐怖袭击信息与尼日利亚的情况相比较,孰轻孰重?如何将其与慢性传染病研究小组的监测相比较?后者为努力识别不可见又发展迟缓的杀手,要对微生物进行发展趋势的长期监测,而不是控制室里那种紧急但短期的监测。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是快节奏的,是连接全世界的,并可能是拯救世界的。
以上的场景是虚构的。没有这样的控制室——现在还没有。来自拉各斯的大量电子医疗记录数据还不存在,来自药店的数据还没有被很好地协调和搜集起来。然而虽然我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这样的控制室正是我们所需要的——里面有一个富有创新性的群体,全心致力于了解和分析生物性威胁,并在其演变成疾病之前捕捉它们。
我已经去过目前地球上建立的、最接近这样一间控制室的机构。在H1N1流感大流行之初,我和美国疾控中心全球疾病检测和应急反应部主任斯科特·杜威(Scott Dowell)一起参观了疾控中心的控制室。在那里,研究团队对墨西哥逐渐增加的疾病报告迅速地作出了反应。我也在世界卫生组织在流行病和其他卫生紧急事件时使用的控制室里待过。我创立的环球病毒预警行动组织是世界卫生组织环球疫情预警和应对网(Global Outbreak Alert and Response Network)的一部分。这些组织需要进一步壮大,需要更精良的装备,并且迫切需要更多资金,还需要更多进步。
在最后一章里,我希望对本书的内容进行回顾。历史和进步是如何堆砌在一起的——是对我们有利还是不利?
我也试图回答一些作为病毒学家经常被问到的问题。我个人采取什么措施减少感染疾病的风险?当一场流行病或者生物性威胁发生时,个人应该如何评判它?
我也尽力回答好范围更宽泛的问题:控制未来流行病的最大障碍是什么?为了将前文想象的未来控制室的美景变成现实,我们正在做什么?
在前面的章节里,我已经试图概述了当今我们所面临的流行病和其他微生物风险——从主角微生物自身的角度来解释它们,探究人类历史上发生的大事件对我们与微生物关系的影响。
我们已经看到,一系列早期事件为一场完美的病毒风暴创造了条件。我们生物谱系中狩猎行为的出现,使得一大批新型病毒进入了类人猿。我们曾经沦为濒危物种,这可能令我们在对付这些病毒时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看到一个人口越来越稠密、相互联系越来越紧密的世界如何将我们推向了风暴中心。动物种群的驯养、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令人惊叹的人类运输系统,以地球上有生命以来空前的方式将人口紧紧联系在一起。特别是人类的繁荣发展,包括移植和注射技术的发展,为疾病感染源提供了传播和制造大破坏的全新路径——不管它们是天然的还是有目的引入的感染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