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的尸衣 精彩片段:
第八卷 一圈焦土
当大门的门房挥手让马斯特森通过医院的正门进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此时风声正起,他沿着通向南丁格尔大楼的之形小路驾车前行。路两旁的黑色树木哗哗响个不停。整座大楼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个窗户还在亮着灯,那是达尔格里什还在工作。马斯特森怒目注视着这盏灯,他一发现达尔格里什还在南丁格尔大楼便不免生气,有点左右为难起来。他料想到不得不向他报告白天的活动;但他由于今晚的成功而信心培增,前景不可谓不令人愉快。但是这一天可是很长的一日。他但愿警长不会再叫他开会讨论,又要让他受一夜的罪。
马斯特森从边门进来,在他身后把门上了双重锁。巨大的前厅里迎接他的是一片寂静、怪异和不祥。整个大楼好像屏住了呼吸。他又闻到了那种曾经异样但现在又显得熟悉的消毒剂和地板擦光油的混合气味。这种气味会人讨厌又稍为有点诡异。他似乎怕惊醒沉睡中的大楼,现在它已空了一半,他没有开灯,只借助手电筒的一束光走过大厅。墙上布告牌上贴的通知发出白光,叫他想起一些外国教堂门厅里的讣告。请你献出善心为约瑟芬法伦的灵魂祈祷吧。他发觉自己已经踮起了脚夹走上楼梯,仿佛害怕惊醒死者。
二楼办公室里达尔格里什坐在办公桌前,一份文件摊开在他的面前。马斯特森站在门洞里一动也不动,将自己的吃惊掩藏起来。警长的头包在一个巨大的白色皱纱绷带做成的茧状物里,他的脸拉长了,有些苍白。他正襟危坐,前臂搁在书桌上,手掌摊开,轻轻地放在文件的两边。这个姿势他是熟悉的。马斯特森想,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了,警长有一双非同一般的手,他知道如何展示它们,利用它们。他老早以前就断定达尔格里什是他所认识的人中间最为骄傲的一个。这种本质的自负被过于小心地捍卫着,一般人都不太会感觉得到。但是现在逮到他也有那么一点点无用的时候,这真是叫人心里有点满足感。达尔格里什面无笑意地抬起头来。
我以为你两个小时前就该回来了,警官。你干什么去了?
用非正统的方式获取情报,先生。你看起来倒像是被非正统的方式玩了一把。
马斯特森对这明显的反击采取了反咬一口的手段。如果这老家伙选择了对他的受伤采取秘而不提的态度,那他也不打算露出自己的吃惊来使他满意。
我跳舞一直跳到深夜,先生。
在你这个年纪,倒也不致于会跳得过于的筋疲办尽。告诉我那位女士的事。看来她已经给你留下了一个印象。你晚上过得愉快吗?
马斯特森可以有理由反击他说,这一晚上简直如同下地狱。他还是心满意足地讲述了他所获知的一切。跳探戈舞露一手的事他很谨慎地略过不提。一种本能警告他,达尔格里什也许会认为这件事做得既不有趣,也不机灵。但他按照另外的样子把晚会作了一番精确的讲述。他尽力想讲得合乎实际,又不带情绪,但是又明白自己在讲一些事时未免有点得意。他对德廷捷太太的描述非常简洁,但语气中充满了挖苦。说到末了,他毫不掩饰他对她的轻视和厌恶。他认为这件事他干得真是太妙了。
达尔格里什默默地听着。他的呈茧状包裹物的头仍然俯向文件,马斯特森摸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讲述完之后达尔格里什抬起头来。
对于你的工作你很欣赏,是吗?警官?
是的,先生,今晚大多数时间我都做得很出色。
我想你可以那样说。
你是打算要责备我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