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神探 精彩片段:
审判
第二章
很令人沮丧地,医师们料中了——德纳·狄卓克生杀人案在布里斯托皇家法庭开庭审判那天,彼得·戴蒙依旧躺在医院里。真的,他本来已经复原到相当的程度,所以,院方不再认为他的病情危急到有理由独占靠近修女办公室的那间病房;于是他被转到靠近楼梯的六人病房,而那间病房,事实上可以说是一间扑克牌游戏间。同房的都是脑震荡病人,他们的意识业已恢复到可以根据牌友脸红的表情,判断那个人拿到的是同花牌。他们表现出各种巧妙的花招,正是院方照护得当的证明。戴蒙一向不大擅长玩牌,所以,经过几局明显的放水之后,他便逃到康乐室看报去了。
根据供应病房报纸的经销商表示,皇家联合医院对报纸品质的要求不高,因此,有关审判头一天的消息,戴蒙只能从病房康乐室里的小报获得。这些小报,除了刊登好几张婕瑞·史努的漂亮照片,以及斗大的“发火婕瑞的最后数小时”的明显标题故事以外,只有少得可怜的法庭审判的过程。戴蒙好不容易才由数份小报拼凑得知:德纳不服罪;八男四女被选为陪审团;检察官约伯·马各爵士——女王御用的大律师,同时也是法庭里里外外众所周知的“螯子”——首先报告本案纲要,最后提出杀人罪告诉。报告中提到普特尼水坝的意外事件,导致德纳·狄卓克生与贾克曼夫妇认识。报告中描述狄卓克生太太为单身母亲——有家报纸写成“绝望的德纳”——吃力抚养儿子之余,还尽全力赚取儿子就读私立学校的学费。夏季那几个月,贾克曼对男孩表现出父亲般的慈爱,埋下了此一动机的种子——“孤独母亲的计谋”——该动机因德纳发现贾克曼夫妻婚姻有问题,而得以滋长。报告强调,德纳全心寻找珍·奥斯汀的信函,做为送给贾克曼的礼物,那段时间很重要;同样重要的是,贾克曼太太到她家恶意拜访的那段插曲——“婕瑞对丈夫不忠的愤怒”。报告中指出,德纳承认,由于听说信函遗失,她在凶杀案发生那天的早上曾去贾克曼家。动机与时机经过记者这么一编写,在读者看来,其生动程度有如本人置身法庭。
所有报纸都坚称,近年来的法医学发展,将会主导这个案子的审判。法庭会传去氧核糖核酸——基因特征学——分析专家到庭证明,尸体被人发现浮在秋谷湖之前,系被放在德纳的车子的行李厢中。德纳在供述中立誓,她的车子除了她本人以外,从来没有别人开过,而她却无法解释里程记录簿何以不见了。
由这样的报告大纲看来,检方所提的告诉,显然令人生畏。同样的,小报对德纳的敌意也令人生畏。虽然长久以来,戴蒙已不再相信无偏见的报告,但是,看见两篇特别报导的文章,都大力颂扬基因特征学,认为那是绝对正确可靠的办案方法,他不由得感到火大。尽管文章中没有直接指涉贾克曼凶杀案,但一名报纸编辑会在一个重大刑案开庭当天选刊这样的文章,其中的含意够清楚了。其中一家报纸甚至跨页刊出四十张警察局里的档案相片,是过去两年借由去氧核糖核酸的分析而破案的凶手及强暴犯。
熟悉的敌对感又扰动起来了。戴蒙以为自己在辞职的当时便把那种敌对感剔除掉了。想不到,现在看到报纸说科学完全取代了侦探,竟又生起气来。
他听见背后有声音,回头看见一名护士和实习护士推着一辆推车走来。
“我的戴蒙先生今天早上感觉怎么样?”
“差不多清醒了。”他回答。
对于眼前这只每逢开口便调降为儿童看护的夜莺,他早已放弃与她用正常方式对答了。
“准备要换他的药了吗?”
“准备好了。假如护士小姐能把他头上的东西换成小一点——就说换成比较不碍事的一种吧,戴蒙先生将感激不尽。”
“做什么呢?是不是我们要去照相呢?还是参加足球比赛?”
实习护士听了,颇认同地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