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幸免:2074-2095,美国第二次南北战争 精彩片段:
PART 4|2095.01
佐治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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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顿
1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她闯进我生活的那天。
在我家领地的边缘,有一道铁门,就立在公路和我家车道交会的路口上。妈妈在得知自己怀孕后请人竖起了这道门。她还请来一些工人,在防波堤的墙根上又浇筑了一层混凝土。她甚至还让他们在房子周围也立了一小圈尖木栅栏,用这道设施把我们与温室以及领地上的其他区域隔开。爸爸说这是小题大做,宝宝又不是玻璃做的。但妈妈,这个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做母亲的女人,依然坚持己见。爸爸说,有时她会整夜整夜不睡,设想着命运与恶魔将怎样串通一气,夺走她唯一的孩子,直到天亮。
那两扇门上,装饰着卷曲盘绕的铁花,关起门来,两扇门上的花纹就会拼出一个菠萝的轮廓。门边立着一个旧式邮箱,是件陈年古董,属于那个还有政府邮政的年代。邮箱上立了个木质的装饰牌匾,上面写着:卡琳娜和西蒙·切斯特纳特。
有一回,爸爸犯了迷糊,把车开到大门时忘了按铃,结果一不小心把车子撞在门上。后果并不严重——他从来不会开得太快——我们没有受伤,但自那之后,我的妈妈就叫他别再开车出去了。爸爸大多数日子里都状态不错,如果只拉拉家常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察觉他曾有过怎样的经历。但妈妈说,那团迷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到他脑中,把他从现实中拉出去。就连健康的头脑,也有糊涂的时候,更别说受过伤的了。反正这事就是说不准。
一楼的客厅里有个蜂鸣器,大门一开就会响。妈妈实在受不了那种尖锐的声音,不久前让人把铃声改得稍微悦耳了些,变成两声钟鸣伴着一阵轻柔的沙沙声,像微风中婆娑的树叶。陌生人到来的那天夜里,我听见了那两声钟鸣,我爬下床,奔到楼下。
爸爸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车道在我家房子门前绕了个圈,把妈妈的玫瑰园围在中间,那些玫瑰是淡粉色的。许多客人都说,这些花在整个南方都绝无仅有,是庇佑切斯特纳特一家的神力让它们得以存活。
我站在爸爸身旁,望着开来的车。时值隆冬,我当时六岁。这一切,我都还记得。
“你该睡了,”爸爸说,“你再不睡,明天该让妈妈不省心了。”
但我不断央求,他也无暇争辩,注意力完全被渐渐开近的车和新来的客人吸引了。我躲在他背后,偷偷往外看,对这个已经让我的父母争执了好几周的陌生人满心好奇。
车停在屋前。柏油路是新铺的,轮胎压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妈妈下车时,显得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