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幸免:2074-2095,美国第二次南北战争 精彩片段:
PART 4|209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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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四年里,我逃跑了五次。一开始,我想给那两个把我送来的走私贩塞钱,让他们送我回去,把我放到西海岸上的随便哪个地方。失败后,我又试图走陆路,结果三次都被边防军送回了孤儿院。到了第三次,他们说,再有下次,他们可不会管我是不是小孩了,他们会开枪。
我明白我的父母已经死了。但这并不妨碍我编织出一些聊以自慰的幻想——他们说不定活了下来,瘟疫说不定从未波及我家,她说不定也为他们做了些安排,像她为我做的一样。我尽量让自己这样相信,尽管明知这一切只是虚妄。
到了16岁,我在新安克雷奇当起了码头工。我跟那些莽撞的船长一起工作,去解救他们撞上礁石的船只,收入相当可观。
到了休息日,我偶尔会前往当年上岸的港口,站在人群之中,与他们一同咒骂新来的移民。那时,大陆上的瘟疫已趋于平息,走私贩大都不愿再把幸存者送往北方,担心自己会染病。不过其中一些人仍在加利福尼亚沿海设有隔离屋。幸存者只要在里面隔离一周,出来时也没有出现任何症状,就会被认为是安全的,可以上路。
本土主义是一场金字塔骗局,在这个已然拥挤不堪的城市,我发现自己对难民充满鄙夷。我们在码头底下冲他们嚷嚷,让他们滚回家去,尽管我们心知肚明,他们的家乡已是瘟疫横行。我们举着标语,将他们斥责为恐怖分子和罪犯,拆毁了为他们准备的住所。这样做时,我感觉很好,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
他们的漂泊印证了我的归属。
18岁生日那天,我在码头工人宿舍里发现有人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一个信封,里面的纸陈旧发黄,是一封信。
亲爱的本杰明: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一些你有权知道的事。
我刚到你家时,心是空的。我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美好的事物了。然后,我遇见了你,于是我明白我错了。我们一起在河里度过的时光,让我重拾了快乐。
我曾对你说过,断骨只要接得对,痊愈后会比原来还要强韧。这句话反过来也同样成立。
真希望我们认识时彼此都还是孩子。我想我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我多么想带你去看看我小时候的家,看看我们那片棕黄的海,还有你爸爸用护墙板做的海盗船。我多么希望你能见见你的爷爷、奶奶,他们都是善良又正直的人,而且一定会非常爱你。你的祖祖辈辈,都有着善良的心地。
而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在新家过上美满的生活。还有,不管我曾让你受过怎样的委屈,我都希望你得到幸福。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