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政权 精彩片段:
外篇 民国史军阀篇余绪
第十一章 从北京政变到皇姑屯期间的奉张父子
——为纪念“九一八”六十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而作
在本世纪20年代的中段,也就是中国南北军阀混战的末期,那发源于东北的“奉系”,可说是一枝独秀了。奉系自1924年秋,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一面以二百万日元的重赂(一说“是奉天官银号一百多万小洋买来的”—见全国政协《文史资料选辑》第五十一辑,页77,韩玉辰文),争取了冯玉祥对“直系”倒戈,发动了“北京政变”(10月23日),幽禁了曹锟,摧毁了他的“贿选政府”,由黄郛组织“摄政内阁”,以作过渡。
同时奉军以其重建的“一三联军”的精锐,在少帅张学良的指挥之下,突破了直军防线,在山海关、秦皇岛一带包围了吴佩孚的主力,缴械纳降三万余人。吴大帅仅率残卒数千,浮海逃遁,使“第二次直奉战争”成为奉系全胜之局。
奉系羽翼下的“段执政”
自此奉系大举入关。主帅张作霖(时任“东三省巡阅使”)亦于11月初抵天津,晤冯玉祥商讨善后,并决定公推前“皖系”军阀首领,其时退休在天津闲住的段祺瑞,暂时出山担任“中华民国临时执政”,以后再另作安排。
段祺瑞这时原是个孤家寡人。但是他毕竟做过“北洋军阀”的总首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有其剩余价值,足资利用。所以张冯二人公推他作“临时执政”,实各具“挟天子,令诸侯”的私心。而段氏宝刀未老,在各派公推之下,依违其间,也颇有趁机再起的一厢情愿的打算。但是他也知道,论实力,冯则远非张之对手;论历史,他原是冯玉祥这位有名的“倒戈将军”第二次倒戈(民国七年)的受害人。所以他对张则一直是折节服从,对冯则难免阳奉阴违,虚与委蛇了。
就在这同床异梦的情势下,段祺瑞便于11月24日在北京就职。张作霖亦率奉军千人入京观礼。就职之后,段执政便按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安排,假戏真唱了。第一他要废督裁兵、偃武修文,来解除各省实力派的兵权。“废督裁兵”原是前大总统黎元洪发明的。在中国军阀时代,凡无兵权的当政者都主张废督裁兵;有兵权者,则反对之。可是这一次段显然是得到张作霖之谅解的。张乃自请撤销他原有“镇威将军”的“将军府”并解除“东三省巡阅使”名义(仍“节制东三省军务”),改任“东北边防屯垦督办”。
由于张的支持,段也发表冯玉祥为“西北边防屯垦督办”,驻节兰州。冯在曹锟政府内原为“陆军检阅使”,屯重兵于京畿南苑。至是,段亦裁撤“陆军检阅使”名位,促冯去西北任所就职。段亦以同样方式电其他各省,废督裁兵,虽收效甚微,然其后凡以北京政府名义外放之省区武官,一律称某省“军务善后督办”。虽换汤不换药,然“督办”的名义在“执政”时期,就与“督军”头衔,混杂使用了。
段之另一着棋,便是他的“善后会议”。他要网罗全国实力派,如孙文、黎元洪甚至吴佩孚等,及清流如胡适、王宠惠等百余人,来开个全国性的“善后会议”(颇像后来国民党的“国民参政会”),然后通过这个会议,他想或可炮制出一部新的“宪法”或“共同纲领”一类的东西。如此,则他的“临时执政”或可名正言顺地变成“永久执政”或“大总统”了—这显然是段执政的一厢情愿的打算。他自1924年11月24日就职,至1926年4月9日逃往东交民巷,一共干了一年多的“临时执政”,他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么打的。
孙中山的“最近主张”
再者,为着他的“善后会议”—善后会议的名单中,怎能没有“孙文”呢?—段祺瑞乃附和张作霖和冯玉祥的主张,联电奉请屈居广州的孙文大元帅北上,为和平统一,共商国是。
1924年秋第一个电请中山北上的原是冯玉祥。冯在幽禁曹锟之后,无以善其后。眼看他的“首都革命”的果实就要落入张作霖、段祺瑞两大军阀之手,因而他就想起有盛名而无枪杆的孙中山。以冯的枪杆捧孙的牌位,岂非天作之合?加以冯那时已与赤俄的“第三国际”早有往还。与一位“以俄为师”的革命领袖相提携,也是最顺理成章之事。
奉张父子之邀请中山北上,也自有他们自己的主意。盖雨亭(张作霖字)、中山原为老友。他两人的儿子学良、哲生(孙科别号)也占“民国四大公子”的一半,交情不恶。雨亭曾以巨款济中山之急;而中山亦在雨亭危急时,为他卖过命。真是交非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