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 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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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秩序的表面回归和第二场无序前的风平浪静
谋杀故事的形式规则慢慢地排挤了日常现实。描述越局限于谋杀本身,这个现实也就必然越多地被排斥在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者人与事物之间的关系或者事物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者事物与事物之间的关系,只有当这些关系能够表明谋杀故事所涉及的那一个关系,即谋杀犯与其被害人之间的关系时,它们才有描述的价值。那些日常关系已经不再属于这个故事了。
然而,一旦突然描述了一个日常关系,那么毫无疑问,它绝对就不会寻常了。无论是描述举起手帕这个动作,还是描述怎样准备一顿饭,或者描述墙上一块深色的污渍,一个人的手指甲,这些都不是为描述而描述,而是一个信号,一个线索。特别是对平时视而不见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描述就是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如果突然描述了某些对故事当下的发展毫无意义的东西,那么它必然会对未来或者过去有作用。任何不合常理的描述,任何偏离,任何对日常事件的描述,这些都发生在特殊情况下,并且恰恰与之相反。任何对一个独立物体的描述,不管与对其他物体的描述相比更详细、更长,还是更不确切、更短也罢,都会引起猜疑。这个物体只是表面上显得无关紧要而已,而恰恰相反,它对于谋杀故事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就在一句又一句对这个谋杀案的描述中,凡是对日常现实所描述的东西,都对这个谋杀故事意义非凡。也就是说,这个现实服务于这个故事。凡是现实里不属于这个故事的部分,则是不会被描述的:这个案件将这个现实排除了。如果出现了一个描述日常现实的句子,那么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异物。
然而,在这个谋杀故事的某个地方,现实似乎又参与其中了。于是,这个特殊的谋杀故事好像又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正是因为这个地方,这个谋杀故事似乎前功尽弃了。要把许许多多的可能限定在那惟一可能的事实上,这样的努力当下变得不可能了,也许是因为暴力的缘故。于是,这个谋杀故事现在好像在这里就结束了,没有任何说明,日常现实又返回到描述之中。如果它现在被描述的话,那么它对于这个谋杀故事就不再具有那个特殊的意义了。每句话现在都为自身而存在,什么都说明不了。在这个地方的描述不属于这个谋杀故事,它是对日常关系的描述,没有双关的言外之意。所以,这样的描述也会变得更为模糊。另一方面,它在描述句子里还会夸大那些日常事件,从而导致这个谋杀故事暂时破灭。这样的描述句子现在可以属于用于任何一个随随便便的故事,它们对于后来的真相大白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之前是这样,往后无疑也会如此。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开始。没有什么故有的东西停止。如果发生了什么,那也是自然而然。
如果之前在寻找那惟一可能的事实与许许多多当下的可能之间存在过一种张力的话,那么现在的张力就存在于事件的匮乏与按照谋杀故事的规律可以期待的、接踵而来的事件之间,而后者会使得这个日常的故事再次转变为谋杀故事。
然而,故事到了这个地方,依然充斥着对日常现实的乏味无聊的描述。
那个从现实的乏味无聊中而闯入谋杀故事现实中的人现在又回到乏味无聊之中。这个谋杀故事对他而言曾经是一种偏离,这种偏离似乎被化解了。
他虽然还在期待着什么,可是他眼下什么也不能做。他干起自己习以为常的事情。可是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秩序让他忐忑不安,因为他突然间再也无法在这个秩序的物体之间建立起关系了。每个物体都独立存在,这让他不安。在这种种日常事物之中,在这重新回归的现实之中,他再也无法忍受了。由于他缺少这样一个关系,他也就失去了所有其他与那些物体的关系。现实让他觉得不现实。因为它没有被说清楚,所以分解成了一个个细节,而在他看来,这些细节互相之间再也毫不关系可言。他再也无法把刀子和面包,房间和门,垂直的东西和水平的东西,快和慢,之前和之后,之后和现在,词语和词语,字母和字母联系在一起。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面对没有说明的现实,他感到恶心,他希望这个谋杀故事再倒转回来。
可是,按照谋杀故事的形式规则,他现在无法自行为之做任何事情。这个日常的现实只会又被外界的暴力排挤出去。可在这其间,他聊以自慰地等着:
他撕下那死皮。他还没有适应这个房间。他太快地苏醒了。大衣还没有干。他摸索着胸前的口袋。由于疼痛,他以为看到的东西是听到的。在坠落的过程中,坠落变成了跳跃。逃跑中没有人会敞着门。地上那一摊摊白色的污渍是被掐住的人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