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莫里亚蒂 精彩片段:
第十三章 三等秘书
美国公使馆被布置成了公使的招待会场。大门打开,排成两列的火炬照亮了通向公使馆前门的道路。有六个男仆穿着同样耀眼的鲜红色外套,戴着老式的发套,当客人们从聚集在外面的双头轻便马车和四轮马车上下来时,朝着他们鞠躬致意。灯光在窗户后面闪烁,前门的另一边传来钢琴的演奏声,还有火光映出的深橙色影子越过砖房,这一切真的容易让人忘记这是一幢相当单调乏味的建筑,忘记我们在伦敦而不是在纽约。甚至连美国的国旗也在高高飘扬着。
埃瑟尔尼·琼斯和我一起到达,我俩都穿着燕尾服,打着白色领结。我注意到他把自己常用的手杖换成了一根带象牙手柄的,我怀疑他是不是为每个场合都备着一根手杖。他看起来有点紧张,终于有一次对自己不自信——我必须提醒自己,他到这里来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因为一个英国的警方官员以虚假的借口进入一个外国使馆,而且还正在进行一起罪案的调查,这会是他事业的终结。我看到他犹豫地注视着敞开的大门。我们的眼神交会。他点了一下头,我们向前走去。
他已经把从布雷德斯顿公馆得到的邀请函拿了回来。幸运的是,这份邀请函躲过了爆炸和火苗,尽管靠近看的话,它还是有一些略微烧焦的痕迹。“特命全权公使,罗伯特·T.林肯先生,很荣幸地邀请……”邀请函上的字是用完美的铜版体写就,接下来是,“斯科特兰·拉韦尔先生及贵客。”我们很幸运,那个我们只是短暂认识的女人,亨儿的名字没写在上面。我们决定,如果被问到,我会声称自己是斯科特,斯科奇,或者现在似乎是斯科特兰先生。琼斯将是那位无名的客人,而一旦被问到,就说出自己的本名。
可是事实上,我们俩没被以任何方式查验身份。一个男仆瞥了一眼邀请函,就挥手让我们进入一个宽阔的门厅,那里陈列着的书籍明显是假的——这里的主人都懒得摆出一些真书——还有两个古典希腊女神像的塑料复制品,门厅的两头各摆一个。宴会在二楼进行,钢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铺着厚地毯的楼梯通到楼上,但要走上楼梯,客人们必须从排成一列的四名男士和一名女士面前经过,他们刻意站在那个位置,以便能在那里欢迎每一位客人。
我几乎没注意到第一个男人,因为他背对门站着。他有着灰色的头发,下垂的眼睑,身上具有某种阴郁和不愿抛头露面的神情,看起来完全不适合作为欢迎团队的一员。而且他还是四人中最矮的——甚至连那个女士也高他一大截。
显然那位女士就是公使的妻子。她鼻子高挺,肤色灰白,头发紧紧地打成卷,虽然说不上漂亮,但无可置疑是娴淑端庄的。她朝所有向她走来的人致意,好像她就是使大家到这里来的唯一原因。她穿着朴素,鼓起的羊脚袖棕色斜纹羊毛衫,脖子上围了一条丝巾。当我握着她的手鞠躬时,我闻到了薰衣草香水味。
“斯科特兰·拉韦尔。”我小声说。
“非常欢迎,拉韦尔先生。”就算是女王本人说这话也不会更缺乏热情。
站在她身边的丈夫则要可亲得多。这是个大个子、宽肩膀的男人,深黑色的头发在脑袋上从前往后向两个方向分开。他脸上的笑容被眼睛里的严肃抵消了,而他的每个动作似乎规矩到近乎刻板。他的脸颊甚至嘴巴,都几乎被他的大络腮胡子和八字须所淹没,此两者一路延伸到他的耳朵,我几乎可以描写其为不均匀,甚至是蓬乱。我看到他站在前排和人们打着招呼,我想他和妻子或多或少成功地隐瞒着什么,而没多久之前,他们才经历了某种伤痛,它依然在这房间里,萦绕着他们。
我发觉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再一次重复我假冒的名字。现在我已经习惯它了。他用力抓住我的手。“我是罗伯特·林肯。”他说。
“林肯先生……”这个名字肯定是我耳熟能详的。
“非常荣幸地欢迎你们来到我在伦敦的家,拉韦尔先生。能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参赞,怀特先生吗?”这个人排在欢迎行列的第三位,也留着胡子,比公使年轻十来岁。那位绅士鞠了一躬,“我希望你们今晚既过得愉快又有所收获。”
我等着埃瑟尔尼·琼斯介绍完自己,然后我们俩一同走上楼梯。
“林肯?”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