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主 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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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安德斯太太的丈夫来访。我得更正一下:是安德斯先生。既然他太太走了,他当然有权让自己的身份得到承认。但是,对我来说,即使这个时候,他还是她丈夫,因为就我对他的了解(主要渠道是通过安德斯太太),他嗅觉灵敏,爱好动物标本制作,她认为他从来都没有对她不忠过。他们的女儿柳克丽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看清楚站在我门口的人,我非常失望,因为我原来指望的是一顿臭骂,至少也会听到一个孤独和悲惨的故事。如果安德斯先生真爱过她,那么,我又怎么才能向他说明她妻子移居她的欲望之乡对他也像对她一样有好处呢?但是,他好像并不恼火,只是有点不自在而已。我请他进来。
他很忙的样子,所以,没有什么寒暄,他开门见山对我讲了他来要讲的话。我听出来,他相信他妻子已进了修道院,毫无疑问认为得尊重她当修女的愿望。我问他是从哪儿得到消息的,他告诉我说,她离开半年后,他收到她写来的一封信。他还告诉我,在这封信里,安德斯太太指定我为她在这个世上的委托人,不妨说是她尘世财产的处理人,她的调解人。他几乎感到很惊讶,我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这个修道院的故事在我听来是安德斯太太的一个搞过头的恶作剧,尽管如此,我觉得我必须尊重她的意愿。于是,我问他我能为他做点儿什么。
安德斯先生有个口信要带给他妻子,但他不知道她的行踪,就请我跟她联络。他想再婚。
“但是,”我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说,“我现在不清楚她确切的地址。都几年过去了……”
“求你了!”他恳求地盯着我,“我知道我可以以遗弃罪向她提出离婚。但我想让她知道。明白吗?我不能没有得到她的同意,没有她的祝福就结婚。”
我还真不明白,所以,也不知说什么好。“如果上帝赐予她一种更幸福的生活,”他又轻声地说,“我不想破坏它。”我心里突然觉得,安德斯先生自认为越来越具有宗教情怀。
我又沉默了片刻。我那不知去向的情人的丈夫嘲弄地看着我,一脸的担心,这一神色逐渐变成敌意。“你有事瞒着我,”他怨恨地说。说完,他就更稳地靠着墙(我房间里没有椅子,一张都没有,我又没敢请他席地而坐),等我回答。
我决定向他透露部分真相。“是的,我是隐瞒了点儿事情。为了我好,我愿意全告诉你,但我认为你妻子不希望我这样做。要不然,她自己为什么没把地址告诉你呢?”
“告诉我。”他说。
“你印象中,”我小心翼翼地开始说,“你妻子身上是否出现过宗教职业常有的迹象?”
“你为什么问这个?我敢肯定她身上出现过,只是我眼瞎了,没看见。你可能有所不知,她是个改变信仰的人。顺便说一下,我不想把这个事实到处张扬。当然,我们生活在一起,她感到非常烦躁,心情不好,尤其是最后一两年,这说明她已经快要做出重大决定了。”他的目光变得富有挑战性。“怎么?你认为一个人可以在虔诚的同时又不把它当作一种职业吗?你是不是怀疑我妻子的态度不那么真诚?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不是,”我回答说,“不是不真诚,根本不是。我说的只是某些你也许并不怀疑的趣味、爱好和想法……”
“老兄,说吧,大声点,”他叫道,“她做了些什么?随她做出什么愚蠢的、放肆的行为,我概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