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小吃全书 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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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卫生
汀州路这间云南餐馆离住家很近,平常总食客盈门,一个假日带妻女来晚餐,终于等到座位。清蒸柠檬鱼,月亮虾饼,打抛肉……上菜啰,秀丽夹起虾酱炒高丽菜,左手从菜中抽出一根铁丝问是什么。是刷洗锅子的铁丝。
我端起那盘菜走到厨房门口被挡下来,很想把它砸在厨师脸上。
有一次在汀州路,知名麻辣火锅连锁店,也是生意兴旺;这附近有许多学校,尤其吸引了不少台大、师大的学生。其经营成功的关键,我认为是销售策略:一、平价,吸引学生族群;二、使用名牌冰激凌,令人产生物超所值的感觉。那天也是带家人吃中餐,夹起一块卤大肠,竟发现里面塞满秽物,一阵恶心涌了上来。神啊,求你以慈悲怜悯我,以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错,求你将我刚才吃下的东西清洗净尽。
多数中式餐馆污秽不卫生,苏雪林任教于台北省立师范(台师大前身)时住宿舍,搭饭食在同仁所办的伙食团:“厨房位置于宿舍东首,厨后有一道小溪,厨中弃物皆抛此溪中,上游人家也以此溪为垃圾容纳处我们厨房洗涤烹饪之水,固皆取之此溪,宿舍外,沿溪许多人家,还有许多小吃店,红豆汤店,也是如此。一日,我偶到厨后,忽见深草丛中有一条死狗,被水浸得鼓鼓的,皮毛已尽脱。”台湾人逆来顺受惯了?胆小的人吃饭前只好谨慎点。
小吃问题尤为严重,不胜枚举,诸如肉粽碗粿店被爆厨房脏乱,地面充满积水,堆放多桶待冷却的肉臊,却完全未加盖,偶尔有狗闯入;存放食材调味料的牛奶铁罐不仅生锈还充满油垢,顶楼的开放式厨房也未设置纱窗纱门,不时有整群麻雀飞入啄食。连五星级的观光饭店也不免遭查获使用过期食材。
问题不在营业的形式或规模,摊贩也可以很干净,南机场小区邱氏夫妻的虱目鱼摊就比大部分的餐馆清洁,我常去那里吃早餐,美味,值得信赖。虽然夫妻俩酷爱休假,明显缺乏社会责任感,我仍旧追随他们,一往情深。
败德商人另一种可恶行径是篡改食用期限,将过期物资改标贩卖。更常见的食安问题则是卫生,吾人几乎无所逃于坊间。
有天晚上我走进一家以龙虾闻名的海鲜餐馆,昂贵得要命,一尾龙虾要价近万元台币。我安慰自己:为了考察,这是必要的败家。我看到生蚝,立即点了两个,啊,好久没吃生蚝了,很怀念哪。吞下第一个生蚝,纳闷为何不太新鲜,正要试第二个颗生蚝,竟发现里面有寄生虫蠕动,接着才又发现刚刚吃的生蚝的壳内也蠕动着一只黑虫,当时恶心得想吐,恨不得立刻喝下一加仑消毒水。
秽食令人悲观。费雪曾在缅因州某处墓园见一墓碑,上刻:
C.Pearl Swallow
He died of a bad oyster.
“史咽珠之墓/因吃了坏蚝而亡。”促狭的朋友警告:吃下肚子里的虫应该已经长大了,也许半夜会从嘴巴爬出来。所幸贱躯顽健,并未像史咽珠那样死掉。
这很像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在《到维更码头的路》(The Road to Wigan Pier)描写的那顿饭:面包、奶油上面都有黑色的拇指印,牛肚也冒出许多黑色甲虫。奥威尔曾在巴黎某餐馆的厨房工作,他的第一本书《巴黎和伦敦的穷困潦倒》(Down and Out in Paris and London)就揭露肮脏的巴黎餐馆:腋窝满是汗的侍者身上混着色拉味,并把拇指伸入奶油中;厨师用手抓起牛排,舔上面的肉汁;什么东西都昂贵而劣质,食客却感觉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