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游戏 精彩片段:
第八章
晚餐后我收拾行李,退房离开了科灵斯伍德旅馆。我在大中央火车总站找了个寄物柜,把行李箱放进去。装了子弹的枪则留在我外套内侧的口袋中。那把枪害我外套胸前鼓起了好大一块,而且走路时还不断上下晃动。在前往威彻斯特郡斯卡斯代尔的火车上,我到洗手间里,把手枪从胸部口袋改移到裤腰带里,这样感觉专业太多,但却让我很担心。我怕那玩意儿会忽然自己走火,这样对莫娜可不会有太多好处。我只好努力去想其他比较愉快的事情。
等车开到斯卡斯代尔,我心里开始动摇。眼前有太多时间要打发,我却找不出方便的方式。我想着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这一步。或许我应该在科灵斯伍德旅馆过夜,次日再搭早班车来这里会比较好。但这样我还是会整夜睡不着,也会有太多出错的机会。因为我计划中得弄辆车,这表示我得在天亮之前抵达斯卡斯代尔,而搭拥挤的火车比较安全,于是我就不能搭凌晨四点多的车。这么算下来,我提前一夜到还是最好的,不过我的感觉却没有太好。
我在火车站一个街区外找到一家电影院,付了五毛钱进去打瞌睡。我在后排挑了个位子,设法习惯手枪插在我裤腰带里面的感觉。那上头的金属不再冰冷,而是跟我的体温一样,或者很接近,而且我已经带着那把枪够久,感觉上它好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瞪着银幕,让时间流逝。
我连着看了至少两场。这并不困难。我的心思根本不在画面上,而是到处漫游。就连看第二遍的时候,我都完全没跟上电影的剧情。我不知道电影在演什么,所以打发时间也就不那么痛苦了。最后一场电影结束后,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我跟着大家一起出来,踏上了斯卡斯代尔空荡荡的街道。
接着就比较容易了。那部电影把我转变成一具机器,这是有必要的。我换档了。按下按钮,启动开关。我找到了一家酒吧——酒吧都开得比电影院晚,大概是因为眼睛不如肝脏耐磨。我在店后方挑了张凳子,一个人喝啤酒喝到打烊。没有人来跟我讲过话,我是独行侠,其他人则是每晚都来的常客。这样有可能很危险,不过他们不可能记得我。因为首先他们就根本没注意过我。
酒吧是四点打烊,这样很好。接下来我进了一家夜间营业的烤肉餐厅,吃了个汉堡,又喝了几杯咖啡。我离开那家店的时候,已经快四点半了,时间抓得很不错。
天气很好,逐渐要从黑夜转为白昼。空气新鲜又干净,不像纽约;但美好的空气里还是会有一丝臭味,提醒你此处是郊区,而非乡下。天空愈来愈亮,看起来一个小时内太阳就会升起。一丝云都没有,想必又会是个大晴天。
我离开大马路,转入一条小街,走了一阵子,又转入另一条小街。这一带很不错,不是斯卡斯代尔最富裕的区域,而是中等的——这里寻常的独栋房屋大约就要两万元,因为斯卡斯代尔是上流阶级的郊区。屋前有树木和围篱,是白领阶级人士的住宅区。我走了好一段路,因为很多人把车子停在车库里。然后我找到适合下手的目标了。
这条街的左边有一辆绿色的水星,贴着人行道对齐了停着。右边则有一辆黑色福特,看起来大概开了一年了。我想要的是那辆福特,原因就跟我想假冒的职业杀手一样。因为它很常见,不起眼。如果你想偷辆车去犯下谋杀,就会偷黑色福特。这是整个游戏的规则之一。
唯一的问题是,这辆福特的车主有可能很早起床。如果他每天早上都开车到纽约,大概七点左右就会起床。如果他看到车子不见了,又如果他打电话报警,警方就会发出通报,那就会比我期望的时间要早了。
这时候,那辆水星就派上用场了。
我赶快动手。我把那辆水星的车牌拆下,过街拿到福特车前,再把福特车的车牌也拆了,换装上水星的车牌;然后又过街回来,把福特车牌安在水星车上。听起来很复杂——但当然,我做的不过就是掉换两辆车的车牌罢了。不过这么一来,差别可就大了。福特车主报警说车子失窃的同时,水星车主可不会报警说车牌失窃。他很可能好一阵子都不会注意到。你什么时候上车前会检查车牌来着?
所以,即使福特车主报警说车子失窃,哪个多事的警察会留意我的车?但反正车牌也不一样了。这样或许会有所不同,但其实也可能根本没差别。但我要冒的风险太多了,所以只要能做什么以降低其中风险,我就会尽量努力。
我用手帕把两面车牌擦过,然后两手戴上橡皮手套,就是杂货店卖的那种。我是在离开纽约之前买的,就是准备在这个时候用。这双手套很不错——不像手术室用的那么高级,但也够细致,我的手不会觉得像戴着棒球捕手的手套。我又仔细看了四下一圈,在黑暗中祈祷,然后打开那辆福特的门。我坐在方向盘后头,开始动手接线点火。要用这个方式发动车子不难,从来就不难。我十四岁就学会了,可以轻易用这招发动车子。这种事情一旦学会了,就不会忘记。